因同屋小乞丐之死,使得曹顒不敢輕易向外界求救,怕萬一事情敗露,難逃一死。因此,
不知不覺,就到了七月三十,地藏王菩薩圣誕。那日,
來靈隱寺拜佛的香客比往日又多了幾成,富商官員、尋常百姓都奔靈隱寺而來。短短半日,
邢二討到的銀錢就到了三、四兩。邢二心情大好,對曹顒也和氣不少,
還花一個銅板給他買了兩個爛桃。曹顒被日頭曬得口干,三口兩口吃了一個,
剩下的桃子卻放在衣袖中。到了申時,寺里的游客開始下山,上山的行人漸少。因此,
當浩浩蕩蕩二三十人上山時,就顯得格外引人注意。來人中,
前面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與一個十五、六的少年,兩人模樣有幾分相似,
看起來像是兄弟二人,后面跟著的都是隨從護衛。邢二見來了主顧,剛想要上前乞討,
就被兩個護衛架開。曹顒望著那兩人,只覺得模模糊糊地見過,
但他知道肯定不是自己的記憶。他來到清朝半月,像這兄弟兩個儀態不凡的沒見過幾個。
就聽那少年道:“四哥,那個小乞兒好可憐!”那青年冷哼一聲:“十三弟,眼見未必為實,
市井騙術罷了!”“四哥”、“十三弟”這兩個現代人絕不陌生的稱呼,
看這兩人年紀也相合。曹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覺得渾身要發抖,
袖子里的桃子骨碌碌地滾落,正好停在那“四哥”的腳邊。那“四哥”停下了腳步,
看著腳邊的桃子。曹顒見他手腕上戴著一串著佛珠,心下更安,用胳膊支撐著,
爬到那人腳邊。他背對著邢二,將寫了血字的半塊衣襟塞進“四哥”的靴子里,
然后才撿起那個桃子。邢二開始以為曹顒要求救,已做好了逃跑的打算,見他只是撿桃子,
放下心來。那“十三弟”見曹顒的樣子實在狼狽,不忍心,從荷包里掏出了一個銀元寶,
扔在他面前。隨后,他們一行就又往靈隱寺去了。直到拐了個彎,那青年才停住了腳步,
叫了身后兩個護衛,命他們盯住方才乞討的一大一小。吩咐完后,他才俯下身,
從靴子口里拿出那塊碎布。天可憐見,算是曹顒福大命大,
剛剛過去的一行人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兩位。四阿哥胤禛與十三阿哥胤祥。
原本康熙皇帝想要南巡考察河務,因太后身子最近不好,就派了兩位皇子到江南。
兄弟兩個忙完差事,正趕上地藏王菩薩誕辰,就到靈隱寺來上香。那塊碎布,
三四個成人巴掌大小,上面是暗紅色的血字:江寧織造府,曹寅,千兩白銀,顒留。
不僅四阿哥變了臉色,連十三阿哥見了那血字,都覺得震驚。這血字分外清晰刺眼,
使得那塊碎布像漿洗過似的,不知寫字的人描繪了多少遍。血字沒有交代前言后語,
這也是因為曹顒才上了學堂幾日,認識繁體字已經勉強,更不要說寫。
這“江寧織造府”幾個字因為是大門前掛著,硬記下來的。前年康熙皇帝南巡時,
四阿哥與十三阿哥都是隨行皇子,兩人都到過曹家。十三阿哥指了那個“顒”字,
驚訝道:“這個是曹寅獨子的名字,還是皇阿瑪前年御口親賜的。”四阿哥點了點頭:“嗯,
曹顒前年是四、五歲,今年應該六、七歲,和剛才那孩子年紀倒也對得上!
”曹寅面子雖然不大,但是其母“奉圣夫人”孫氏可是連皇帝都要禮敬三分的。
兄弟兩個想著方才那孩子的慘狀,直恨得牙癢癢。十三阿哥想要馬上掉頭救人,
還是四阿哥想得周全,怕打草驚蛇,走了惡人同伙。直到天黑了,那邢二抗著曹顒,
回了老巢,他才派人將院子團團圍住,來了一個甕中捉鱉。那些潑皮對著尋常百姓耍狠還行,
對著這些宮廷侍衛就有些關公門前耍大刀了,三兩下就被制得服服帖帖。
四阿哥與十三阿哥進了屋子,見滿地爬著的殘疾孩子,觸目驚心。曹顒見來了救星,
知道自己苦盡甘來,雖然知道丟臉,仍忍不住紅了眼圈。堂堂省府治下,西湖岸邊,
靈隱寺外,竟藏著這樣一個惡人窩點。十三阿哥抽出護衛的刀,想要砍了那幾個無賴,
被四阿哥止住。四阿哥走到曹顒面前,附身將他抱了起來,輕聲問道:“你是曹寅之子?
”曹顒大力地點了點頭,四阿哥又問:“你是怎么來得杭州?”曹顒指著邢二,張了張嘴巴,
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阿平見來的這些陌生人看起來面相兇狠,
但卻制服了那幾個折磨他們的潑皮,膽子就大了幾分,在旁邊說:“他是啞巴,
是邢二幾天前拐來的,好像是從蘇州過來的。”四阿哥拿出一塊干凈帕子,
給曹顒擦凈了小臉。曹顒畢竟是從小養成的細皮嫩肉,雖然臉上被曬傷,
但脖子上仍是白皙如舊。這些人除了涉嫌綁架曹家公子外,還涉及地方吏制,
兄弟兩個不好逾越,就寫了個手書,派人將幾個潑皮送到杭州府關押。孩子們大多帶著傷病,
又叫人將他們送到醫館。別人還好,那個阿平是曹顒立志要報答的,因此牽過四阿哥的手,
更新時間:2024-10-27 02:3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