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金玙整理完訪談記錄，坐在躺椅上，端著茶杯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沒什么變化，
不同的樓亮著不同顏色的燈，不同顏色的燈閃爍變幻出不同的畫面。她只開了落地燈，
電腦屏幕還亮著沒關。電腦屏幕上，是一張高中畢業照，
照片上方寫著“溱縣第一中學高中部2012屆畢業生合照”。一個女孩子被放大，
瓜子臉上的桃花眼不顯嫵媚，右眼上的眉角有一顆痣，神情中有些膽怯。
像一只長期被關著的金絲鳥，忽然被放出籠子，
要離開的喜悅和對未知的恐懼一起出現在她的臉上，被鏡頭記錄下。
金玙回想起自己還在溱縣做英語老師的日子。那時候綿綿已經去世一年了。
同一個辦公室的英語老師孩子生病臨時要離校，讓金玙幫忙代一節課。
金玙跨進了這個陌生的教室，卻看到了一雙令她難忘的眉眼。
第一次看到這雙桃花眼和這顆痣是什么時候？2009年寒假的那個夜晚一閃而過。
那時候綿綿的腸炎得到診斷，終于在輸液室打上點滴了，也停止了嘔吐。
金玙總算得閑去一趟衛生間。夜晚的中醫院只開了一小部分燈。昏暗的走廊里，
有一個瘦小的身影放下一個箱子。起身的時候，這個戴著黑色口罩的女孩看到了金玙的到來。
金玙站在黑暗中，女孩辨別不清來人，好似受到了驚嚇，立馬轉頭飛奔離去。
女孩僅露出眉眼，但金玙記得自己還是透過鏡片在那瞬間看到了：一雙桃花眼，
右眼上的眉角有一顆痣。那時候她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后來棄嬰案的浮現，
直到綿綿跳樓去世，直到此刻，這個女孩出現在面前，出現在這節英語課上。
金玙看向講臺上的座位表，點了女孩的名字，讓她站起來回答問題：“李清，這道題選什么？
”女孩站了起來，舉起課本，小聲答道：“選D，dog D。”金玙走近她，
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女孩的衣服看著寒酸，卻穿著商場里最新款的名牌運動鞋。“正確，
請坐。”金玙點點頭，機械地給學生們念接下來的文章，卻在腦海里不斷盤算：找到了，
原來棄嬰的母親是這個女孩子。這個叫李清的女孩子和綿綿一樣大，她還活得好好的，
而綿綿只剩下一壇骨灰。金玙無法釋懷自己女兒的離世，她恨過很多人，
卻找不到流言的傳播者，無法對造謠傳謠人實施報復，
只能把恨意集中在“棄嬰真正的母親”這一具象身份上。今天終于讓她找到了，
更新時間：2025-07-31 14:2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