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走吧,柔貴妃那一胎無論男女,我都不會要的。”
楚逸塵怒氣沖沖地甩袖走了。
不知他和柔貴妃說了什么,當晚柔貴妃便出現在了我的病榻前。
“云暮雪,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非要什么皇長子?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只希望你能記得答應過我的事情?!?/p>
她輕撫小腹,眼神復雜,良久又緩緩開口:“我曾經日夜期盼這個孩子,可惜他來的不是時候。如今我對咱們這位陛下只剩滿腔怨恨,這個孩子反而成了負累,與其日后讓他不得母愛不如甚至被母親厭惡,倒不如交給你?!?/p>
我掙扎著起來,拉過她的手。
“皇長子于我確實有大用處,不過,你是衛大哥的親妹妹,也是我曾經最好的姐妹,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要?!?/p>
“此事我已經和陛下說過了,至于他為何還是找到了你,不過是他想護著他那位心上人罷了?!?/p>
柔貴妃扶開我的手,眼神冰冷:“你以為你又有多無辜,我始終記得是你害死了我哥哥,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p>
果然,她還是這樣,我只得苦笑:“誠然我是害死衛大哥的罪魁禍首,但我還是要提醒你,這其中可少不了裕王妃的運籌帷幄和陛下的算計。”
“如今我還有不得不完成的事,等辦完我的事,我自會去向衛大哥贖罪?!?/p>
“你……”
她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心里的話。
如同來時一般無聲離去。
我知道,以后我的事她都不會再插手了。
而她也在回去后便開始以養胎為由,不再見客。
7
染冬送進宮的那名女子不負所望,成功懷上了孩子。
她被封了個貴人。
就住在含光殿的東配殿。
可是看著她那即將為人母的幸福模樣,我有些不忍了。
最主要的是,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裕王妃。
其他都是不得已的下下策。
可是裕王妃那邊不僅有裕王,還有天子的保護,我要下手還真不好辦。
那一日云昭送來一只紙鳶。
借著初春的微風,養病兩月的我在玉書和玉畫的陪同下,在眾大臣下朝的必經之路放起紙鳶。
在朝臣下朝之際,紙鳶恰巧斷了線,又很巧地落在裕王腳下。
裕王楚云啟果然還記得那只紙鳶。
他撿起腳邊的紙鳶徑直走向我。
“皇嫂能死而復生,臣弟真是替皇嫂高興呢?!?/p>
“裕王殿下說笑了,人都死了如何能復生,本宮是先皇后的胞妹,如今是陛下的淑妃,倒也稱得上是殿下的庶皇嫂。”
裕王那洞察人心的雙眸死死盯著我看了許久。
見我依舊面不改色,最終說聲抱歉便走了。
晚間,裕王妃便入宮直接找上我。
我當然不是閑得慌去放什么紙鳶,一切都只是為了裕王妃單獨來找我而已。
白日里,我與裕王一起說了許久的話這件事我讓人添油加醋一番傳到裕王妃耳朵里。
又讓云昭以練兵為由叫走裕王。
裕王沒回王府,又聽說了白日里的事,按照裕王妃的性子自然會找上我。
她的肚子又大了好些,聽說里面是雙生子呢。
她一遍又一遍的問我到底是誰,問我到底和裕王說了些什么,為什么裕王跟我見了面說了話以后都不回府里了。
我不回答她,只一味的笑著看她歇斯底里發瘋。
也正是她處于發瘋的狀態,所以忽略了空氣中一股甜味,也沒聽見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
鈴鐺聲之后,裕王妃瞬間安靜下來。
玉書送她出宮去。
玉書回來稟報:“娘娘,送走了,一路上不少人親眼看著奴婢將人完好送到宮門口裕王府馬車上的。”
那就好。
翌日,我在重華宮等楚逸塵下朝。
卻在閑逛時發現里面多了一間從前未見過的暖閣。
里面設了一個佛堂。
檀香彌漫的佛堂,供奉的卻不是什么神佛。
而是一女子畫像。
只是層層疊疊的輕紗擋住視線,讓人看不真切。
正當我要走近去看的時候。
衣袖不經意間掃過案桌,一個描金烏木錦盒掉落在地。
8
我過去撿起錦盒。
打開發現里面是一只品相極好的帝王綠鳳玉鐲。
我捻起玉鐲仔細端詳,后頭跟著的元寶躬身解釋道:“這是惠賢皇后生前最喜愛的鐲子,皇后娘娘走后,陛下便將這鐲子收了起來?!?/p>
“是嗎?”
我嘲諷地笑笑,不知是笑先皇后的可憐天真還是笑自己。
然后手一松,一聲清脆的響聲之后玉鐲斷成兩截。
“你在干什么?”
楚逸塵震怒的聲音在背后響起,隨后一個人影氣沖沖進來,險些將我撞倒。
他雙目猩紅直勾勾盯著地上的碎玉,蹲下身拾起,抖著手想要拼起卻發現拼不上無法復原的時候,扭頭惡狠狠瞪我:“你是故意的?”
我突然就笑了,笑得比陽光下的春花還要燦爛。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何其諷刺,人都已經不在了,你在這里睹物思人,一副深情的樣子又做給誰看?”
就在他氣急敗壞要發作的時候,一名御前侍衛呈上一封火漆密信。
拆開后他臉色大變。
立即招來侍衛統領就要出宮,卻在瞥見我的瞬間讓元寶送我回去。
轉身之時,我懷里貼身收藏的玉佩不小心掉了出來。
著急出門的楚逸塵猛地停住腳步,回過身來問我:“這玉佩怎么會在你身上?”
他眼底的探究似要將我看穿。
我蹲下身撿起玉佩,拿在手中朝他晃了晃。
他還想再追問什么,卻在一侍衛一聲“陛下”后幾乎只猶豫了一瞬便慌忙出去。
只是匆匆囑咐元寶:“將淑妃送回含光殿,在朕回宮前不得踏出宮門半步?!?/p>
看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我心中只有苦笑。
笑自己的癡心妄想,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云慕雪啊云慕雪,你看看,即便是再來一次,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那個人。即便是你的貼身遺物,也換不來他回頭看你一眼。
我捏著手中玉佩,指尖已然因為用力變得泛白。
楚逸塵,最后的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了。
今后,就怪不得我了。
楚逸塵回宮時,夜已深。
不過他也沒空來找我的麻煩。
只因裕王妃失蹤了。
裕王妃腹中還懷著雙生子,要是出了任何意外,楚逸塵將會痛苦不堪。
我日日帶著茶水點心去重華宮打探消息,想著必要的時候添一把火,好看他的笑話。
只是,我還沒能笑出來。
染冬來了信。
“情況危急,速歸?!?/p>
9
我趕到神醫谷時,情況已穩定下來。
“目前是穩定了,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得盡快拿到藥引。”
染冬見我滿頭大汗,將一雪白帕子遞給我,簡要說明情況。
她還想再說什么,但見我臉色蒼白,最終只是輕輕嘆口氣:“你好好陪陪他吧?!?/p>
房中燃著安神香,小小的孩子睡在小床上。
只是不知是因為身體疼痛還是做了噩夢,他眉頭緊皺在一起,睡得并不安穩。
他才三歲多,本該白嫩的身體卻渾身青紫斑點,也比正常三歲的小孩瘦小許多。
我再也忍不住,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小被子上。
擔心將孩子驚醒,我胡亂抹了把臉,卻還是驚動了他。
“娘親?”
小小的孩子在看到我后努力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娘親不哭,安兒不痛的。”
他伸出小手替我抹去臉上再次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把他抱在懷里,正要輕聲安慰。
卻不想,房門在此時被暴力破開。
一陣臨亂的腳步聲之后,狹小的房間很快被御前侍衛圍得水泄不通。
楚逸塵緊跟著兩名御前侍衛進來。
如玉的面龐遍布寒霜:“淑妃真是好的本事,朕還沒碰過你呢,你卻已經養了一個這么大的孩子,不知將軍府可擔得起這欺君之罪?”
我緊緊護著懷中的孩子,低聲安撫著受到驚嚇的。
可是下一瞬,楚逸塵讓人將我強行拉開,然后一步步靠近安兒。
“瞧著像是一副早夭的模樣,看樣子也活不久了,這孩子的生父是誰?難不成是這里的谷主?”
“去你大爺的,本谷主可是女的,你少不分青紅皂白往人頭上扣帽子?!?/p>
染冬被兩個侍衛架著押到我面前。
染冬自小便一副男子打扮,身量也高,不少人將她看作男子。
她在外也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只是此刻看我被污蔑,便不再掩飾。
染冬在里面的情景后又朝著楚逸塵“呸”了一口。
破口大罵:“昏君,負心漢,混賬東西……”
一朝天子何時被人這么羞辱過,當下便下令讓人堵了她的嘴。
然后罪惡的手覆上安兒纖細的脖頸,聲音冰冷:“其他事朕暫且不管,你只要說出裕王妃的下落,朕便放了他,如若不然……”
更新時間:2025-07-26 16:4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