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輕言像是沒有聽到陸景深的宣判。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我,眼中是化不開的濃稠悲傷。
“雅寧,五年前……是不是也是誤會?”
他顫抖著問,“那朵干花……我承認是我不對,我不該用那種方式去試探你……”
“可那枚粉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終于抬起眼,正視著他。
“哦?那是怎樣?”
我問得風輕云淡,仿佛在問今天天氣如何。
“那枚戒指……我是為了談一個合作案才拍下的!那個客戶的夫人喜歡粉鉆,我只是想借花獻佛!云初只是幫我轉交而已!我跟她之間,什么都沒有!”
他急切地解釋著,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從來沒想過要跟她訂婚,宣布定情……那都是為了氣你,為了逼你回來找我!”
“雅寧,我愛的人一直是你,只有你啊!”
他說得聲淚俱下,情真意切。
如果是在五年前,我或許會被他這番話感動得一塌糊涂。
但現在,我只覺得諷刺。
“是嗎?”我輕輕笑了笑,“為了逼我回來,所以在我生日的第二天,就讓云初戴著那枚戒指,發了那條朋友圈?”
我清晰地記得,那張照片里,云初的手上戴著那枚碩大的粉鉆,背景是江輕言的畫室,配文是:”新的開始,謝謝你的愛。”
下面一排排的點贊和祝福,刺眼得讓我幾乎要流下淚來。
江輕言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朋友圈?什么朋友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你不知道她用你的手機回復了我的質問信息?”
“她說,‘雅寧,別再糾纏了,我們已經結束了。我要給她一個家了。’”
“江輕言,這也是你為了逼我回來,演的戲嗎?”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踉蹌著,眼中最后一絲光亮也熄滅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手指顫抖地點開那個塵封已久的社交軟件。
當他看到那條動態,以及下面他自己的賬號留下的那句評論時,他徹底崩潰了。
原來,當年我看到的那條評論不是他發的。
是云初用他的手機發的。
可那又如何呢?
這五年,他難道一次都沒有看過自己的動態嗎?
他難道不知道,他的縱容和默許,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
說到底,他只是不夠愛我而已。
他愛的,從來都只是他自己,和他那點可憐的、被我拋棄后受損的自尊心。
“都過去了。”
我收回視線,挽住陸景深的胳膊,“老公,我們回家吧,女兒困了。”
“好。”
陸景深溫柔地應了一聲,抱著女兒,攬著我,轉身向外走去。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江輕言一眼。
仿佛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雅寧!”
江輕言在我身后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別走!你聽我解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求求你……”
我沒有回頭。
有些門,一旦關上,就再也打不開了。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是一生。
回到家,陸景深小心翼翼地幫我清洗著身上的污漬。
溫熱的水流沖刷著我的皮膚,也仿佛沖走了我心中最后一點陰霾。
“怎么不告訴我,自己一個人跑去了?”
他一邊幫我擦拭頭發,一邊心疼地問。
“你那么忙……”我小聲說,“而且,我以為很快就能找到的。”
我沒告訴他,我是怕他知道女兒的布偶被他當垃圾扔了會內疚。
這個男人,在外是說一不二的商業帝王,在我面前,卻時常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把布偶弄丟了,自己肯定比誰都難過。
“再忙,陪老婆孩子的時間總是有的。”
他從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頭頂。
“以后不準再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垃圾了。你的手,是用來畫畫的,不是用來掏下水道的。”
我的心,瞬間被溫情填滿。
是啊,我的手是用來畫畫的。
我是‘詠嘆調’。
那個被江輕言奉若神明,花了十五億收藏其封筆之作的匿名畫家。
這件事,除了陸景深,無人知曉。
我從不覺得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對我而言,畫畫只是我的愛好,是我記錄生活、表達情感的方式。
我從不為錢作畫。
所以當年,江輕言指責我拜金時,我只覺得可笑。
一個連我真實身份都不知道的人,又有什么資格來評判我的人生?
更新時間:2025-07-30 18:34: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