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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小徒弟到了劇院,看到了幾乎看不出人形的蔣銘。
焦黑的皮膚龜裂翻卷,露出下面猩紅的血肉。
曾經傾倒眾生的面容,如今只剩兩個黑洞洞的眼眶。
“師父!”
小徒弟突然撲通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求您不要丟下我們啊!”
我戴上橡膠手套,輕聲道:
“都出去等。待會蔣老師醒了,看見你們哭成這樣,該心疼了。”
老院長顫巍巍抓住我的袖口:
“秦姑娘,我家銘兒他……真能活過來?”
我反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掌:
“您安心,去給他準備些溫水吧,他一會兒該渴了。”
我把人都請出去,將銀針一字排開,準備穿針引線。
就在這時,院門突然被粗暴踢開。
何采薇挽著陸宴的手臂闖進來,手中晃著一株血紅色的草藥,在直播鏡頭前笑得甜美:
“秦姐姐,我采到‘鳳凰尾’了哦,聽說你和陸宴哥哥打賭了?想好道歉詞了嗎?”
她附在我耳邊,嗓音惡毒:
“還想醫活死人,真是可笑,裝神弄鬼也要有個限度!你現在和大家說你認輸,還不至于這么丟臉。”
陸宴一把將何采薇摟進懷里,腐爛的臉貼在她發間輕蹭:
“還是我的采薇最好……”
膿血沾在她精心打理的長發上,他卻渾然不覺。
他轉頭對蔣銘的師兄弟們嗤笑:
“你們真是糊涂,把一具尸體給她折騰,也不知道你們師兄在天之靈會不會恨你們。”
他捧著何采薇的無名指,虔誠深情:
“等我的臉好了,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何采薇,是我陸宴此生唯一的妻子。”
何采薇挑釁地看我一眼,取出一碗泛著詭異綠光的藥汁。
直播間彈幕瞬間爆炸:
【天啊太浪漫了!】
【薇薇好厲害真的會醫術!】
【民政局給你們搬來了!】
她舀起一勺藥,在鏡頭前溫柔遞到陸宴嘴邊:
“陸宴哥哥,喝下這碗草藥,你的臉馬上就會恢復如初了。”
我冷眼看著陸宴一臉期待地將藥汁入喉,冷然勾唇。
“小鐘,把他們二位給我請出去。”
早已按捺不住的小徒弟立刻帶著幾個武生沖上前,架起兩人就往外拖。
一陣混亂后,屋里只剩我和蔣銘。
我執起銀針,針尖在無影燈下泛著寒光。
第一針落下時,門外傳來陸宴夸張的贊嘆:
“采薇!我的臉...真的不疼了!你的藥真的有奇效!”
我屏氣凝神,針線在焦黑的皮膚間穿梭。
突然,“錚”地一聲。
銀針應聲而斷。
我盯著手中半截斷針,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怎么會……”
這怎么可能!
祖傳的“渡魂針”自太師父傳下,乃是傳承千年的至寶,怎么可能斷在我手上?!
我指尖發顫摩挲著斷面,瞬間脊背發涼。
這……根本不是渡魂針!
“陸宴......”
牙關咬得生疼。
他竟敢偷換我祖傳的銀針!
既不信我能起死回生,又怕我當真贏了賭約。
好個卑鄙虛偽的小人!
門外陸宴得意的嗓音穿透門板:
“秦大神醫,再拖下去,尸體都要長蛆了吧?”
直播間是清一色嘲笑:
【相信秦滿滿能醫活死人的,我以后給你們賣保健品!】
【這年頭騙子都這么明目張膽嗎?】
【還糟蹋蔣老師的尸體,畜生不如!】
我盯著蔣銘青灰的軀體,喉嚨發緊。
沒有渡魂針,尋常銀針根本鎖不住游離的魂魄......
我咬牙,一把扯開自己的衣領。
取出胸前懸掛的骨哨。
那是師父臨終前塞給我的,說是“生死關頭才能動用”。
指尖撫過骨哨表面的銘文,我猛地咬破舌尖。
血霧噴濺在蔣銘心口。
無數銀針從我的影子里浮空而起,針尾皆系著血色的因果線。
陸宴以為換掉銀針,我就束手無策了。
他不知道,師父早在臨終前,就將渡魂針煉進了我的魂魄。
更新時間:2025-07-30 11:5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