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卿今日開壇講經,不知怎的,心臟抽搐一下。
莫名的,他感覺自己失去了什么東西。
匆匆結束講經后,他趕到我的院子。
見我院子空無一人,心如擂鼓。
他第一次不顧禮法的推開我的房間。
房內陳設依舊。
他悄悄松了一口氣。
但很快,他的視線落在書桌上的碎紙上。
不知為何,那股焦躁又爬上心頭。
他走近,顫抖著手將桌上碎紙拼湊好。
是一幅畫,畫的是后山五彩綢帶。
“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
“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
“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我吟詩的模樣出現在他的腦海。
釋卿從小長在廟宇。
身邊每一個人都告訴他,他是佛子,他需收斂心神,他需悲憫蒼生。
十五歲前,他的身邊沒有一個玩伴。
我被送來那天,他古潭無波的心,第一次泛起漣漪。
他的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救活我。
那一刻他無比慶幸自己會醫術。
我活下來后,身子一直不好,他每日都會為我祈福。
“祝汝喜樂,佑汝平安”是他每日醒來的第一句禱告。
一只受傷的神鳥落在蓮花臺,他救下它。
不奢求擁它入懷,只肖能看見它便滿心歡喜。
可如今,神鳥飛天,連鳴叫也不留給他了。
門外,傳來程清月的聲音。
“母親,你說長姐要是知道我們,用釋卿大師的婚事騙她會不會生氣啊。”
“你放心,她不敢。
“再者,就算知道又怎樣?
“釋卿大師請神諭成婚的事情只有皇家知道,若非你表姐最近得懷王寵愛,我們也不知道這消息。
“你又給釋卿送了香囊,這落在尋常人眼里可不就是你們兩情相悅嘛。
“若她真要追究,也只能是我們自己會錯意。”
那日,程清月拿著一個粉色香囊,說里面裝了清書的八字。
那時他剛向皇帝請了旨,想著若是能在“請”的神諭上加上我的命格,事情會更加穩妥。
鬼使神差,他接下香囊。
兩人走進來,就看見站在桌前的釋卿。
程清月一時有些尷尬,不知剛剛自己與母親的對話他聽到了幾分。
“釋卿大師。”
見釋卿不答,她很快轉移話題。
“這是我長姐留的畫嗎?真好這是怎么回事!”
釋卿不答反問。
“這是你找她要的畫?”
平淡的嗓音此刻帶了幾分凌厲。
“是,是啊。”
聞言,釋卿低頭輕笑,笑意不答眼底,盡是蒼涼。
“原來如此。”
他不懂我們之間的齟齬,只以為不過是一副簡單的畫。
這畫,是我表明心跡之地。
于我于他,意義非凡。
可自己就這么簡單的要我將畫送給程清月。
難怪,難怪我會不辭而別。
思及此,他忽然大笑,那笑歇斯底里,癲狂絕望。
程清月被他這副樣子嚇到不敢上前,死死的抓著母親的手臂。
母親此刻的表情也算不上多好。
看見碎畫那一刻,她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與他們,不死不休。
她忽然有些后悔送我回京選秀了。
更新時間:2025-07-30 10:42: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