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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儀卸下面紗,臉上還帶著濃妝未褪的殘痕,艷紅的唇色映著寒光,竟比刀還鋒利。
“我本不想動你。”她站在我馬前,目光一寸寸剝落我臉上的血色,“可惜你偏要壞我婚事、毀我身份,現(xiàn)在還要帶著沈?qū)④娝奖肌阏娈旑櫨拌∧菑埬槪芤恢弊o著你?”
我冷笑:“謝家要殺我早殺了,用得著你親自出馬?”
她眸光一寒,抬手一揮:“動手。”
下一瞬,四面騎兵舉弓,箭羽齊發(fā)。
我猛勒馬韁,身子往后一倒,箭擦著耳邊飛過,釘入馬后石板,震得我手臂發(fā)麻。
沈卿山一聲厲喝:“護住姑娘!”
他揮劍擋下第一波箭雨,拉我躲到他馬后,長劍疾挑,將三名沖上來的黑甲兵逼退數(shù)步。
“謝婉儀,你瘋了!”我怒吼,“你想弒將謀逆?!”
她笑了,眼神陰毒:“我殺的不是將,是個罪女,一個帶著未婚將軍私奔的罪女。”
“你真以為顧景琛能一直護你?”
她話音未落,腰間傳來一聲脆響——她的護腰玉佩,被遠處一道暗器擊碎。
緊接著,一道黑影從林中疾掠而出,長刀直指謝婉儀咽喉——
“住手。”
熟悉的聲音響起,顧景琛。
他騎馬破林而來,一身暗金窄袖官袍,沒穿鎧甲,也沒帶侍衛(wèi),只有他一人,卻如千軍萬馬。
“退下。”
他語氣不怒自威,謝婉儀咬牙:“王爺,她是要走的人,她已叛東宮——”
“孤說退下。”
“她已經(jīng)不是——”
顧景琛忽然打馬靠近,扯過謝婉儀的韁繩,低聲咬字:“你若不退,我連你一并斬。”
那一刻,他是真的動了殺意。
謝婉儀怔住,嘴唇煞白:“你……你為她要殺我?”
“你誤她太多。”
他松手,眼底盡是疲倦,“謝婉儀,從她剜心的那天開始,孤就欠她命。”
那一刻,四周靜得像落了雪。
謝婉儀終于退了,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她往后一退,差點跌下馬,被丫鬟扶住。
她沒再說話,只留下一句:“你若后悔,不許來找我。”
我在馬后冷眼看著,心一點點涼下去。
顧景琛緩緩看向我,眼神里再沒有那晚的狠,也沒有后悔的急迫,只有疲憊和低聲的哀求。
“盈盈,你別走。”
我低笑:“你以為,你這一次又能攔得住?”
他沉聲:“不攔你了。”
我一怔。
“我放你走,但你得答我一件事。”
“什么?”
“回來前……可不可以告訴我一聲?”
我忽然覺得心口發(fā)澀:“誰說我會回來?”
他輕聲:“我信你。”
我沒再說什么,只輕輕點頭。
沈卿山重新拉過我的手,低聲說:“咱們走。”
我轉(zhuǎn)身欲走,顧景琛卻忽然低聲道:“盈盈。”
我頓住腳。
他望著我,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物。
是那張血書。
那張他當眾蓋印的婚嫁自由書。
他舉過頭頂,一把撕碎,放入火盆中。
火光一跳,那些血、那些誓、那些曾經(jīng),全都成了灰。
“從今往后,你再不是東宮人。”
“你是自由人。”
我眼眶忽然發(fā)熱,卻沒落淚,只抬手抱拳:“多謝王爺成全。”
他點頭,轉(zhuǎn)身朝馬背走去,背影像被歲月壓彎了一截。
沈卿山看著我,沒問一句,只牽著馬轉(zhuǎn)身。
我們就這樣,從東宮徹底出發(fā)了。
馬蹄聲踏過落花,春風起時,紅妝與白衣各自遠去。
三日后,東宮傳出消息:
謝婉儀瘋了。
她在寢殿里咬破手指,寫了整整一墻的血字。
字字都寫著——
“姜盈,你不能走。”
更新時間:2025-07-29 15:3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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