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陳景元時,星星已經陪伴了我五年。
陳景元會夸它可愛,會象征性地摸摸它的頭。
直到我們談婚論嫁,他第一次在我租住的小公寓里過夜。
第二天早上,他打著噴嚏,紅著眼睛告訴我,他對貓毛過敏,很嚴重。
他說:“韻佳,我愛你,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但我的身體……你知道的,愛我,就要尊重我的身體,對嗎?”
經過漫長的煎熬和掙扎,我猶豫著要為星星找新的領養人。
然而還沒等我找到,就得知已經被陳景元送走了。
木已成舟,就是再舍不得,我也只能忍了下來。
但半個月后,我卻在一個散發著惡臭的地下車庫里,找到了星星的尸體。
它被人用一種極其殘忍的方式虐待致死,身體被肢解,散落在骯臟的角落里。
我只從一撮熟悉的橘白色毛發上,辨認出那是我的星星。
那天,我抱著那堆殘缺不全的碎塊,在地下車庫里哭到虛脫。
我打電話給陳景元,聲音嘶啞地質問他,那個領養人到底是誰。
他沉默了很久,才在電話那頭輕聲說:“對不起,韻佳。”
“那個人……是我在網上隨便找的,我只是想盡快解決掉這個麻煩。”
“我怕你不舍得,所以騙了你。”
那一刻,我如遭雷擊。
那是我第一次,對我們的愛情產生了懷疑。
但最終,我還是原諒了他。
在他的甜言蜜語和信誓旦旦的保證下,我選擇了自我催眠。
我告訴自己,他只是太愛我,太在乎我們的未來。
我把星星的死,歸咎于我自己的愚蠢和軟弱。
這份巨大的愧疚和傷痛,像一根毒刺,在我心里埋了整整十年。
十年里,我再也沒有碰過任何一只貓。
而現在,陳景元用一張照片,輕而易舉地告訴我——
我十年的自我懲罰,痛苦和愧疚,我慘死的星星……
全都是一個笑話。
陳景元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閃躲了一下,語氣卻依舊強硬:
“那是以前!現在醫學發達了,有抗過敏藥!我吃了藥不就沒事了?”
“吃了藥?”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所以,你寧愿天天吃藥,也要容忍她的貓在你的辦公室里貓毛紛飛。”
“卻不能容忍我的星星,在家里擁有一個角落?”
“那不一樣!”他拔高了聲音,似乎想用音量來掩蓋自己的心虛:“星星是土貓,掉毛多,不干凈!琳琳的貓是品種貓,很乖,而且……”
“而且什么?”我冷冷地打斷他,“而且她是徐琳琳,而我,只是梁韻佳,對嗎?”
他被我堵得啞口無言,臉色鐵青。
十年了。
我為了他所謂的過敏,再也沒動過養任何寵物的念頭。
家里的地板光潔如新,沒有一根多余的毛發。
我活得像個精準的儀器,維護著他所有關于健康和潔凈的要求。
而現在,他告訴我,這一切,只需要一顆小小的藥片就能解決。
原來,不是過敏不能被克服。
只是我,不值得他去多費心思。
見我態度堅定,陳景元眼中的煩躁逐漸被一種惱羞成怒所取代。
“韻佳,別鬧了,我們十年的夫妻,因為一只貓離婚,傳出去像什么樣子?”
“還有小北,你就不能為兒子考慮考慮嗎?他才五歲,沒有媽媽的童年怎么會完整?”
“小北。”我低聲咀嚼著這個詞,像在品嘗一枚苦澀的橄欖。
“陳景元,你捫心自問,小北現在還需要我這個媽媽嗎?”
我的質問瞬間陳景元臉上血色盡失。
更新時間:2025-07-29 09:49:19